红指

文章憎命达。
日落大道 - 梁博

我们寻找着在这条路的中间
我们迷失着在这条路的两端
每当黄昏阳光把所有都渲染
你看那金黄多耀眼

我们奔跑着在这条路的中间
我们哭泣着在这条路的两端
每当黄昏阳光把所有都渲染
我看到夜的黑暗


感觉梁博是拥有足够的安静与才华的人,也许以后到满头银丝了,一开口,仍然是中学时代那个抱着吉他坐在窗台为心爱的女生唱歌的那个大男孩。希望日后他成功,成功且幸福。
安房直子的《日暮时分的客人》里讲了一只披黑丝绒斗篷的猫在寒冷冬季的一个傍晚走进一家裁缝店,为自己挑选一块真丝料子来缝制衬里。他向店主展示自己判断颜色优劣的方式:“同样是红,也有葡萄酒的红、鲜血的红、番茄的红啊”;“煤气炉那样的红,就不如劈柴火炉呐:冬天里,树枝燃烧着散发出香气,又不用担心煤气泄漏,让人觉得能安心地睡上一夜啊”;“你仔细看,是不是有种盛夏阳光下的西红柿田野的感觉呢?一起都快要燃烧起来了吧?这样的颜色偶尔披一下可以,天天看着可是受不了啊”……我觉得听音乐也是一样,旋律、节奏、唱词、音色都是抽象而妙不可言的元素,没有什么标尺可以丈量,一切都取决于自己的感受。比如我一直觉得Fade是非常悲怆的曲子,而Hope  and Legacy则给我慰安。梁博的歌,则是温暖的摇滚,类似中年男人对年幼的女儿的温柔,粗糙又小心翼翼。

有些作品看过之后必然引起生理不适,然而我们这种人似乎有一点趋害的共性,绝不会满足于读川端康成,只有一口气吞一部太宰治后才会在反胃中得到内心安定。前两天看了伊藤润二的《三酸甘油酯》。
疯狂吗?也许压抑更多些。任性吗?不如说是隐忍。我想的确有一种精神病是被刺激发作,不过另外一种是憋出来的。
渴死和求生究竟哪一种是本能呢,我不太理解。

我初中时候剃过很短的发型,差不多就是男生头。那会儿还没搬家,住在一个很老的院里,晚上有门禁,归家迟了的话只能从偏门进。初中毕业的晚会我喝了几瓶啤酒,叫出租车在离家不远处停了,独自晃晃悠悠打算穿过小巷回家顺便借夜风醒酒。
巷子里开满了发廊,可是白天里这些店铺都只开一半卷帘门,大概是为了表明其性质特殊。而那天,狭窄的小巷被挨挨挤挤的店面所透出的灯光点亮,却并不给人“灯火通明恍若白昼”的感觉,究其原因,大概是那些光线都是暧昧的粉紫色,且都从门口低垂的纱帘后面滤出来,异常昏黯。
我心里有几分不自然,但大体也习以为常,只把双肩包往背上掂了一下,低头准备快速穿过。一棵黄桷树下蹲着一个女人和一只黄狗,女人背对我穿着低腰牛仔裤蹲在角落里抽烟,即便在黑暗中也能清楚看见裸露出来的大片皮肤和股沟。在我经过的瞬间她敏锐地察觉到,快速而又从容得连烟也没有熄地转过身打量了我一眼,开口:“帅哥,一晚上两百要不要?”
我感觉整个脑袋“嗡”地一声,左腿绊右腿差点摔倒。 可能是我那天确实喝大了,可能是那个女人的身材意外地符合我的审美,也可能是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两百块实在太微不足道,总之那一瞬间我竟真的决定夜不归宿。我压低嗓音(我那时候本来声音就低,加上抽烟不少,再刻意为之,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少男):“一百五吧,我一个学生没什么钱”。
“拜托,出去酒店开个房间都要两百块,我这个还包服务,小本生意啦。”
“算了,我今天有点累了,改天我专门来找你吧。”我抬头看了一眼招牌,“晓红发廊”。
“那你记得我是晓红哦!”女人摁灭了烟,“拜拜!”那条黄狗跟在她身后隐入纱帘中。
“拜拜。”我对着已经消失的背影说,兀自觉得有点好笑,于是站在原地傻呵呵地笑了一通,又向家的方向去了。
最后改变我主意的是那个叫做晓红----又或者更有可能的是她给自己起名晓红,多么漫不经心的名字----的女人说了一个词,“小本生意”。我不由自主地开始猜测这个约莫二十八九的女人究竟经历过什么以至于她能如此平淡地把自己的身体说成是“小本”;而一旦我开始把她当作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灵魂的真正意义上的“人”,我就完全无法再把两张百元钞和她一夜的迎合划作对等。

我以前在《博物》杂志上读到,带鱼非常喜欢同类相食,只要能吃到同类就绝不选择别的食物 。当时我只觉得抬一次杆就能收获好几条首尾相衔的带鱼一定非常有趣(据说这鱼咬住同类就不松口,钓到一条往往后面还有一串),今天吃了父亲做的红烧带鱼,才感叹“要是我是带鱼我也愿意自相残杀啊”。肉质非常细嫩,带着若有若无的海的咸气,似乎不需任何调味就足够鲜美。
只可惜我在重庆这么多年,料理了无数的带鱼,却从没买到过一条真正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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