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指

文章憎命达。

重庆某开中学2018高考模拟征文大赛

零分例文:



黑色午夜



“你喝多了。”我把手中的高脚杯摁在琉璃桌面上,磕碰声有点重,我这才发觉大概是自己的手在发抖。我意味不明地想,老子现在开演唱会的时候拿麦的右手都不会失控。
事实上这些年我经过了太长久的练习,早已习惯并擅长于拿捏某些分寸,所以这声响惊醒了我的醉意——却似乎没有能够惊醒王俊凯。
他喝多了。
此前我从没见过他的醉态。所有人都以为他的酒量深不见底,包括我。但我现在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就像上帝也会犯错一样(想起苏打绿《他举起右手点名》:“因为祂的不公才有了第一个杀人犯”),王俊凯,这个神明一样的人,也会醉酒失态。是的,虽然曾经一起走过了这么些失落与狂热,曾见过彼此的狼狈不堪,他在我心目中始终是神明的存在,而不是同行者——可现在连同行者的身份也没有了,我拿什么来掩盖我自己?


虽出身于同一个“家庭”,处于同一个圈子,但我们已经快大半年没有见面。各有各的朋友,各有各的行程,各有各的想法和路子要走下去。当然,我想我的路子是自己选的,而他却一直被人推着走。同时,我们都清楚,一个人哪怕没有足够的力气,只要自己不抛弃所有主动权,是没有人可以改变你的方向的。
但他就是改变了;或者也许可以说他从来没有改变过,他只是顺着一种惯性往前。他不是懒,我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拼命;他只是累吧,累到没有想法。当然这可能是我在下意识地帮他开脱。
总之今晚的酒席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一家恰到好处的餐厅,恰到好处的七点。他终于连自己的不合时宜也丢弃了。我看着他叫的菜品,没有一道会让人吃相不雅,却无端想起几年前我们一起啃着烤猪蹄的那些夜晚。我可能,依然私心觉得,他那种不合时宜才是恰到好处啊。
是他约我出来的,自己却先醉了。
是的,醉了。一定是醉了,否则他怎么会忽然哼起那首歌?我看着他的眼睛时而清明时而昏浊,不敢往下想。
不管醉否,我确知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哼什么曲子。他的确失态了,可要是他再这样哼下去,我大概会更加失态。我注视着他嗫嚅的嘴唇,它们挣扎着想要把烙在肌肉记忆里的每一句歌词唤醒。这样的嘴唇;依然那样薄,是薄情,唇色也依然那样淡,又是淡泊宁静。我开始怀疑他这些年是否真正是秽了,还是烟酒均沾、一尘不染?
我终于还是打断了他:“你喝多了。”
“是吗?”他停下鼻腔里艰涩的发声,近乎叹息地开口;注视着我。
“你的助理在吗?我叫他们送你回家。”我拣了一张餐巾纸擦拭嘴角,借此低头不去看他。
“不在。我叫他们都滚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们了。”
我只好敷衍地哄他:“好,但是我们该走了。”
“你说该走了就是该走了。”他喃喃道。
我对这句话熟悉到心痛的地步。各自成立工作室的那天,经纪人领着我到他的新办公处贺喜,末了,我说:“我该走了。”
他说:“你说该走了,就是该走了。”
我一辈子也忘不掉他那时的神色。在那之前我从不知道一个人的脸上能同时将这样复杂的表情杂糅在一起。
该走了。


我搀王俊凯下楼时不出所料地看见他的助理们围上来。
我下意识地做了一个保护的动作。天知道,我曾经多么维护这个看似永远挡在我身前的人。连我的肢体都记得,都下意识地重复着过去。
可过去都过去了,我对自己说。
“我送他回去吧。”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几个人的目光变得犹疑。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明白,“昔日队友”这样一个身份,绝不足以打破这个圈子里不信任的壁垒。我终于也成了一个外人。
当我都整理好表情打算说句“算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住哪”时,王俊凯忽然悠悠地说:“我跟王源儿走。”
他的头还埋在我肩窝,说话时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情绪,吐息间温暖的呼吸湿漉漉地融化了我那一小片皮肤。
于是他们慢吞吞地让开一条通往车库的路。


“你家在哪儿?”我替王俊凯扣好安全带,松开手刹。
“我都说了,跟你走。就一直走就好了。”
于是我疯狂地决定在重庆的晚间八点带着他酒驾。
我忽然笑起来了。我说:“每到一个路口,你就随便告诉我左转右转还是直行,我们跟着感觉走。”
他温驯地点头,不知道听懂没有。
“直走。”
“左转。”
“直走。”
“左转。”
“右转。”
……
我们经过了日月光中心,经过了万达广场,经过了南滨路上骑单车的情侣,经过了我们过去的一切一切。我有时简直怀疑他完全清醒,因为这条路线是如此暧昧不清。然而午夜时分王俊凯终于成功地让我们绕进了一个死胡同。地方很偏僻了,可也许是酒,也许是他,让我没有丝毫担忧恐惧。
我打开导航:“你看,我们只好回去了。”
他依旧乖顺地点点头,只是又叹了口气。
我驱车行驶在回自己家的路上,穿过万家灯火。在千厮门大桥上我忽然感到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被人制住,然后是一个大力拉扯的动作,然后是一个吻。
刚开始的十秒钟里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此后我心里只浮现出一句话:“真希望我们就这样双双死于车祸。就这一秒。”我开始缓慢小心地回应,我的心里下着一场午夜的骤雨。独属于重庆的夏天,那种湿热午夜里黑色的骤雨,让人在水汽淡淡的腥味中安眠的骤雨。
介于理所应当和出人意料之间地,车撞上了大桥外侧的护栏。安全气囊弹出,可我甚至没有离开他的嘴唇。唇齿间全是碰撞后的鲜血腥味,分不清谁和谁。
我踩下油门。


亲爱的,亲爱的,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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